在研究中国计量发展史的时候,大家通常把《礼记•月令》中所记载的“仲春之月、平斗甬正权㮣(gài)”作为中国古代开展计量周期检定的历史依据。其中“仲春之月”指国家规定每年春季的第二个月为进行计量器具周期检定的统一时间;“平”与“正”为计量检定;按照郑玄的标注:“秤锤曰权。㮣,平斗斛(hú)者”,以此,我们可以得知“斗、甬”和“权、㮣”皆为计量器具。“平斗甬是检定量器:“正权”是检定砝码;“正㮣”应该是检定“㮣”---检定“平斗斛者”。由此证明早在2700年前的周朝时期,“㮣”已是列入国家计量周期检定管理范围之内的计量器具,遗憾的是“平斗斛者”的解释过于简单,使人难以理解“正㮣”的检定方法。
《周礼•考工记》在检验周鬴的文字记述中提出:“㮣而不税”的检定项目。“㮣之所以勘诸廛(chán)之量器以取平者也。又平也。”结合我国古代量器的设计原理、结构及计量检定的实践可知:用㮣检定量器上口沿的平面度,上口沿必须是没有凸起的平整表面。故“㮣而不税”首先是检定各种量器上口沿平面度是否合格的计量技术指标。另外各标准量器的标准量值以“㮣而不税”确定的上口沿为称量的起始平面。使用量器进行称量计量过程中,“㮣而不税”是使量器上口沿与被测物构成同一平面,以此保证量器进行称量时与被测物被称量所得的量值保持准确一致的吉代做法。所以,“㮣而不税”隐含的是中国古代就已经发明了计量器具“㮣”,通过“不税”作为计量判定依据,开展“平面度”的计量。
《汉书•律历志》中记载:“量者,龠(yuè)、合,斗、升,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准其㮣。”从《汉书•律历志》的记载可以看出:量器由龠、合、升、斗、斛“五量”和“㮣”组成。"五量”的量值溯源“本起于黄钟之龠”。“㮣”的平面度量值溯源是“以井水准其㮣”。同样《汉书•律历志》既没有给出“㮣”的图样。也没有阐述用井水的水平面检定“㮣”的具体方法,因而无法得知古代“正栗”的具体做法。
至唐朝《唐六典》记载:“凡建标立候,陈肆辨物,以二物平市,谓秤以格斗以㮣”;《唐令拾遗》记载:“凡用秤者,皆悬以格,用斛者,皆以㮣”。
至宋朝《宋史•吕大防传》记:为确保收租过斛计量的统一和公正,吕大防采取“始均出纳,以平其㮣”的办法,得到宋仁宗的支持。宋仁宗下诏,进出都用“官㮣给之”。“官㮣”即可谓有文字记载的国家颁发的标准计量器具。
至清末,光绪统一度量权衡颁布《奏定度量权衡画一制度图说总表推行章程》,其中《㮣图第六》中记载:“㮣平斗斛器--音㮣亦书作概,会典无其制。然各处多用之,今增案量器。除流质物易于眂(shì)平外,米谷干质物类与面积上小有窪(wā)隆则粜(tiào)籴(dí)之间必有收其羡而受其耗者。唐市令丞职监权㮣,刺市人奸欺,周制又恒言万方一㮣於文为假借然释其义说可知㮣制之不贰。今仍用丁字旧式不更制。”《㮣图第六》说明“㮣”制最早起源于周朝;《清•会典》中没有列入“㮣”;此次画一度量权衡才列入《㮣图第六》;“仍用丁字旧式不更制”,这是我国古籍文献中第一次讲述“㮣”的形状。
至1929年2月,南京国民政府颁布《度量衡法》。1931年修订《度量衡法施行细则》提出:“概之长度应较所配用量器之口长五公分以上。”另据《事业部度量衡制造所季刊》(1932年7月•创刊号)统计:1931年该制造所全年成产“升斗木概270个。”只有生产数字,没有“升斗木概”的图样。
综上所述,从周朝至民国2700年间,我们仅在光绪统一度量权衡的《秦定度量权衡划一制度图说总表推行章程•㮣图第六》中见到“丁字形木㮣”的图形。经反复研究发现“丁字形木㮣”只能在确定量器上口沿合格的前提下,使用量器称量计量过程中刮平被称量物,实现“㮣而不税”使被称量物与量器上口沿成为同一平面。被称之为“斗趟子”。尚未找到“以井水准其概”检定“丁字形木㮣”的方法。
近年在筹建天津计量博物馆时,工作人员在原民国时期政府颁发给天津的标准铜斗的破包装箱中发现了一块一面中间带槽,一长边呈六十度角,没有任何标记的长方形的木板。当工作人员将木板带槽的一面扣在斗口上,斗口与带槽的木板形成四个接触面。根据“三点决定一面”的原理,按贴切法“用光隙估读”,其结果是基本没有透光。这一操作复现了“㮣而不税”检定斗口沿的平面度的过程。由此可以判定:这块木板是计量器具,是计量专家学者苦苦寻觅的“平米斛之木”---“㮣”。
当用斗称量大米,为保证计量准确一致,使用“木㮣”成六十度角的那一边,沿斗口刮平被称量物,实现称量计量过程中的“㮣而不税”,使被称量物与斗口沿成为同一平面。由此可知:“木㮣”呈六十度角的一边发挥了“斗趟子”的计量功能。这一计量功能与现代计量器具“刀口尺”相仿。
当把“木㮣”带槽的一面朝上平放在水面时,水的水平线恰恰与凹槽底边重合。由此使我们发现“木㮣”的凹槽将水平面的平面度复现在“木㮣”之上,于是就完成了“以井水准其㮣”的“正㮣”检定。
我们复现《礼记•月令》之中的“正权㮣”,所用的“㮣”是民国的斗㮣,而不是周朝的古㮣。周朝的古“㮣”如何传承至民国“斗㮣’尚待深入挖掘研究。但民国之“斗㮣”复现古代“正㮣”平面度计量过程,说明了中华民族开展平面度计量已有两千年的历史。